第六十八章:寻媳妇的姜元新-《家巴雀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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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丈母娘隔着门吼道:“你快滚远远的哇,还有脸叫跟你回家?回去干甚咧?喝西北风?连个赌渣渣(胆量)也没有,一分钱也要不到,跟你回去额水咧?看你个梆郎头(雁北内蒙地区人的头,以前圆后板为标准好看,不是这个样子的一律称为梆郎头,贬义另类的意思)就是个没尸首的货,今儿个就和你说明白,俺闺女是不可能回你那额水地势了。快滚球哇。”

    女婿和丈母娘就这么一个门外一个屋里对峙着,街别邻与都出来观望,院里的大黄狗见人多了,也停止了狂吠,众人围观着姜元新,姜元新常年井下做的是受苦的营生,长年累月压驼了腰,那模样更显苍老,与小媳妇的爹娘看上去犹如同龄人,不明真相的同乡,护着自乡的人,开始没由头的指点数落着姜元新,什么“老牛吃嫩草”“老了老了没求尸首”“煤球堆跳出个黑球货”等等,后来见姜元新忍气吞声的那窝囊相儿,不像个有脾气的主,更是来劲,大有群起围攻的架势。

    姜元新圪蹴在院里,心里窝囊委屈的很,自己在工人堆里算的上是好工人,为了小媳妇都是按着月份牌上班,休息都很少,但是日子败到这般光景,怨谁?难道小媳妇好赌成性,又好吃懒做,就没有一点责任吗?自己年龄大,又娶了个漂亮的小媳妇,只能是宠着忍着,自己是一点法子也没有。这大老远的来了,丈母娘疼闺女打骂几句也是应该的,可不该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。越想越气愤,再听着周围的人数落,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,当时,噌一下子站了起来,冲着屋里吼道:“三花子,讷就问你,你今天跟讷回去不?”

    屋里没有小媳妇的声音,只有丈母娘恶毒的叫骂声:“不回去咧,你滚求哇,自个儿回你那额水窝过去吧。”

    姜元新现在也豁出去了,冲着丈母娘吼道:“你个老乃求的闭嘴,讷听三花子说,三花子,你就说回不回?不回讷就走咧。”

    屋里没有小媳妇的动静,但是门开了,老丈人听着姜元新骂自己媳妇“老乃求”气的手攥着捅炉火的炉钩子跑了出来,冲着姜元新就抽打了开来,姜元新刚才挨着鸡毛掸子的打,已经很疼了,现在一看是铁条做的炉钩子,也不争执了,冲着屋里又吼了一句:“三花子,咱两玩完了,这辈子玩完了。”说着话,逃也似的奔出了院子,向村外跑去。

    其实那小媳妇就在屋里,初回村里,把自己好吃懒做的恶习瞒着爹娘,只是说姜元新没本事挣钱,过不了日子,不明事理的爹娘又瞧见闺女穿着双单鞋就回了娘家,心疼的很,小媳妇又说不想再回去跟姜元新过受罪的日子了,这俩老人为了女儿,只能打跑了老女婿姜元新。

    姜元新心里委屈的很,更多的是愤恨,恨这个小媳妇多年来没给自己落下个一女半子,还糟蹋了多年的积蓄,这次想着是把小媳妇接回官家窑,自己安稳过日子,让小媳妇把耍钱的毛病戒了,再花点钱过继个闺女或小子,安稳的等自己退休过幸福的日子。现在好了,奔六十的人了 ,又打起了光棍儿。

    坐上中巴车到了丰镇的长途站,中午的饭点已经过了,姜元新寻了个街边还在营业的小饭馆,要了一大碗豆面抿八股,边吃着边想着委屈,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,那小饭馆看着姜元新那委屈的样,凑了过来问道:“老岗,你这是咋咧?有啥心事咧?”

    姜元新知道自己失态,用手抹干眼泪,冲着老板说道:“老板啊,人活着难咧,唉,麻烦的不行,让你见笑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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